他說:「寫作本身就是一件孤獨的事。」
從那一刻我開始明白,原來不是自己感受到那份孤單,原來每個獨自敲打鍵盤的夜晚,也同樣有一群人戴著厚重的眼鏡、掛著又大又黑的黑眼圈與文字奮戰。曾經以為那種熱愛文字,卻又因為壓力而拖稿到最後一天的矛盾心情只有自己才能體會,直到那天,我才知道原來有人和我一樣。
質數也是,沒有一群在自己身後的因數,只有自己本身,但卻有數個相同為質數的夥伴和它一樣,看似沒有同夥,卻又有一群人與你並肩作戰。
在國小二年級時我意外的拿到了一本小說,讓我愛上了「文字」,那時的我覺得用不同的文字排列出來的優美字句十分吸引人,像不同的排列組合有不一樣的排列結果。從那之後我便愛上寫作,試著自己排列出動人的字句,寫出肺腑人心的故事,即便寫出來的東西還有待加強,但當時的我沒有壓力,不用管成績,只管沉浸在文字,墜入文字海裡。
某一天,家裡有親戚來訪,她見到我窩在自己的房裡不肯出去,便擅自跑來房間找我,一邊問著: 「姑姑來家裡找你們玩,妳怎麼不出來? 」一邊往我桌上的筆記本看去,而我抬起頭看了她一眼,衝衝的打了聲招呼:「我想寫完這篇作文再出去,我快好了。」便低頭繼續將未組合好的文字一塊一塊拼上,她不屑的撇撇嘴,揚聲的說: 「有夠奇怪的,一天到晚寫這些有的沒的,早晚把腦子寫壞,沒人覺得妳奇怪嗎?」
我的眼眶瞬間因為委屈而泛起紅暈,卻又因為不敢反抗大人而囁嚅呢喃: 「我很快就好了。」她只是一聲不吭的離開房間,留下盯著筆記本卻毫無心思在上面的我,以往我總喜歡分享自己寫的文字給家人看,而他們也會給予反饋,告訴我這個寫得很好,或是那句可以改成什麼,對於從未被否認自己寫作這件事的我來說,突如其來的負面評價猶如利刃將我的心緩緩滑過,流淌出溫熱的血液滴落在筆記本上,我將沾染污血的筆記本闔上,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之後踏出房門,揚起虛假的笑容就親戚打招呼,她揚起一抹微笑看著我: 「這樣才對嘛!寫那些東西又有什麼用。」
隔天,那兩句「一天到晚寫這些有的沒的,早晚把腦子寫壞」依舊在我腦中徘徊,與其說是徘徊,纏繞似乎更為貼切,像是細綿線般緊緊將腦袋的任何一處緊緊繞起,無法解開。於是我跟當時最好的朋友說了這件事,希望有一個人能認同我、理解我,寫作這件事並不是那個親戚所說的那麼負面,沒想到她只是輕輕丟下一句: 「我是覺得妳姑姑說的也沒錯啦!」便從我的桌位悄然離去。
又再一次的,我被丟在原地,什麼都不能做,只能愣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