數學人生 幼稚園時飼養了十隻寵物,分別叫做零、一、二、三、四......九;爸媽和 老師叫我將它們養在嘴邊,三餐都要定時給,洗澡時要帶進浴室,睡前也要跟 它們說晚安,早起也要說聲早。 

小學生的我學會了雜耍,我將加減乘除當成球丟在空中,忽上忽下地讓它 們頭昏眼花,它們完全沒有抵抗的餘地,只能任由我擺布,就連分數和小數也 難逃我的魔掌。啊,別忘了還有等號,它是第五顆球,也是最可憐的,每一次 的雜耍表演都一定會有它。 

國中的未知數、畢氏定理、面積計算,以及課本上的其它公式。它們不像 我幼稚園時養的寵物一樣可愛,不像我小學時丟的球一樣好玩;它們懂得什麼 叫做反抗,什麼叫做抗爭,什麼叫做革命。好點的聽得懂人話,好比未知數; 壞點的根本完全不聽話,好比畢氏定理。我冒著冷汗,低頭看著踩在圈外的左 腳,以及踩在圈內的右腳。 

高中根本是地獄,真正的地獄。我完全被排擠在外,三角函數是圈內的老 大哥,每次見到他我只能跪在地上,頭完全不敢抬起;微積分是圈內的大姊 頭,我是她的座椅,每天固定時間都得讓她坐在背上,任由她的屁股蹂躪,無 從反抗。現在的我宛若幼稚園時的寵物,國小時的球,儘管心中抱有一絲國中 時的反抗心態,但卻沒自信真正實行。 

到了大學,我不再畏懼那些了。我畢業了。身為外語科學生的我不用再擔 心高中時的惡棍會出現在我眼前。零到九是組成錢的元素;加減乘除是讓我得 到錢的好朋友,也是敵人;未知數是什麼?它們是目標,國中課本上的公式是 一把可以得到錢的武器藍圖。 

我只需要將朋友和敵人當成原料組裝,放入名為數字的子彈,眼睛覘孔準 心成一直線,瞄準遠方的XY,扣下扳機──磅!鈔票和銅板便會無聲地落入 我的口袋。只需要手中的這把槍,高中的三角函數和微積分我根本不放在眼 裡,因為我根本不需要它們。 

日復一日,歲月如梭。傲慢的我也抵擋不了時間的侵蝕,手中的武器被換 成了拐杖。現在的我無能為力,說話咬字不清,走路走不好,腦袋不靈光。三 角函數微積分在我耳裡聽起來非常懷念,儘管那是不愉快的記憶,我仍舊有想 回去的慾望。光陰似箭,歲月不饒人。我不再依靠枴杖,因為沒有那個必要。 未知數、畢氏定理、面積計算,課本上的種種公式是多麼地令人感傷,多麼催 淚。雙眼泛紅,我感覺到一股溫暖包裹著我的兩顆眼球。加減乘除、分數、小數點、概數,甚至是等號,那些曾被我玩弄在手中的球再也玩不起來,說不定 反而還會被他們給玩弄! 

零、一、二、三、四、五......九;一號、二號、三號...十號...二十號...三 十號......六十歲、六十一、六十二。除了算數以外,還是算數;不管是看日曆 的時候,看時鐘的時候,又或是看天花板上的污點。我除了算術以外還是算 數。 

六十四,六十五,六十六............八十......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