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一點一滴每一天珍惜,用盡每一口氣,好好的愛你。時針一直倒數著,我們剩下的快樂,曾經相擁的狂熱,卻永遠都深刻。」<倒數/鄧紫棋>
曾經擁抱的溫度,我們倆一起坐在沙發上,我坐著寫數學作業,而您一路笑著看著我,合不攏嘴,三年前的畫面到現在仍歷歷在目,還記得我問您100-7再-7是多少嗎?您因在菜市場十幾年的磨練,造就秒回我的紀錄。還記得我生日時您給我的卡片,雖然只有10幾個字,但那是您花好幾個小時才寫出來的,裡面塗改的痕跡都是您對我滿滿的愛。但現在我已收不到那歪斜可愛又充滿親情的卡片了!阿嬤~~我好想您。
三年前的暑假,我在遠方看到您以直角三角形90°向前倒下,頭頂冒出一灘灘的鮮血,您以平靜的語氣跟我們說不用擔心,之後父親與我不顧路途的危險,以高速將您載到醫院。看著您被推入那f (x) 函數般未知的小手術室,我心如刀割,不知道「=」後面的結果是如何,真希望裡面受傷的人是我。因醫護人手不足,需要有人扶著您的頭,我自告奮勇進入那充滿綠與白的房間,想讓您不要緊張,有我陪著您,但看到那湧絕不斷的鮮血,這三色充斥著我的大腦。直到第三針,突然我進入灰白的世界,全身的無感預告著我將以90°向旁倒去,裡面的醫助嚇到了,在我傾斜45°時以第三隻手將我拉起,如果我沒被這些醫療人員拉住,旁邊擺滿數百把的刀就即將宣告我死亡的消息。當我醒來時看到無數雙溫柔眼睛的注視著我,遞給我紅糖水及暖暖的關心,頓時更加深我通往護理的這條路,希望我也能向這些醫護人員一樣,在有需要幫助的地方,救助無數的生命。其中我最心酸的是您快哭的眼神,您不顧頭上仍在縫的傷口,以台語說:「阿容~~妳安怎啊?阿嬤就煩惱ㄝ。」聽到這句話,頓時我淚如雨下,當時真的分不清誰才是受傷最嚴重的人。
到現在,我的生命裡仍到處有您的身影,時常在不特定的時間點想起您,不管是公車上的路人也好,或穿著您送我的衣服也罷。以前上國文課都教到王維這句---每逢佳節倍思親,我真的刻骨銘心體會到了。每年元宵節時您總是煮一鍋鍋的湯圓給我們吃,因為是傳統湯圓,所以沒有包餡,我們這群小孩總嫌說沒有包餡不好吃,但現在不管尋了一家家的湯圓,始終找不到您煮給我們的那個味道了。今年元宵節,我獨自買了一碗湯圓,總感覺當我越成長,對您的思念就像m²一樣,裡面的有理數就像年紀的增長,思念不停加深在我腦海,想起您的微笑,我真的無法止住那潰堤的淚水,原本的甜湯早已帶著一絲絲的鹹味。還記得我看著您生命慢慢歸0,血壓跟呼吸慢慢消逝,想喚您起來已不可能,只能看著您溫和的臉孔、摸著那毫無溫度的雙手,默默流著淚。您往生後,我折了數以萬計的元寶和蓮花,面含著我對您數不盡的思念,但那思念就跟一座座山一樣,越來越高,如長江般越流越遠,就像x²=4cy的拋物線一樣沒有盡頭。
願來生,阿嬤您能成為我的孩子,我帶您去爬那一座座的高山,逛一個又一個的菜市場,這次,將換我來守護您。